如何成就伟业 | Paul Graham
原文地址:http://paulgraham.com/greatwork.html 原作者:Y Combinator 创始人 Paul Graham 不同翻译版本:透明盒子计划 、有知有行、赛博禅心 (本文原本在透明盒子基础上校对,后来看到赛博禅心的翻译,故采纳了她的翻译) 发表于 2023 年 7 月
如果你收集了各个领域中关于「如何成就伟业」的技巧清单,它们的交集会是怎样的呢?我决定通过实践来找出答案。
我的目标有两个,其一是创建一个可以为所有领域的从业者所用的指南,其二是我也对交集的形态感到好奇 —— 实践表明,这个交集确实有一个「明确的形状」,它不仅仅是一个标有「努力工作」字样的点。
以下指南的前提假设是你拥有雄心壮志。
**第一步是决定要做什么。**我们所选择的工作需要具有三个特质:
- 我们对这件事有天赋;
- 我们对这件事有深深的兴趣;
- 这件事拥有取得杰出成就的空间。
在实践中,我们不必过于担心第三个特质 —— 对于具有雄心壮志的人来说,可见的空间已然过于保守 —— 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到有天赋和极大兴趣的事情。
我不认为我们可以给杰出成就一个精确的定义。取得杰出成就意味着做了某件很重要事情,做得很好,以至于扩大了人们对可能性的认识,但是,对于重要性并没有一个阈值,这是一个程度的问题,而且往往很难在当时进行判断。所以,我宁愿让人们专注于发展他们的兴趣,而不是担心它们是否重要 —— 只要试图做一些令人惊奇的事情,子孙后代会判断你是否成功。
这听起来很简单,但往往很困难。当我们年轻时,并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或者不同类型的工作是什么样的,甚至我们最终做的一些工作可能当前还不存在。所以,虽然有些人在十四岁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大多数人还需要时间去弄清楚。
找出要做什么的方法是通过工作。如果我们不确定要做什么,那就猜,但是要选择一件事情并开始做。我们可能会猜错,但没关系,了解多种事物是好的 —— 一些最伟大的发现来自于注意到不同领域之间的联系。
养成自己发起并推动项目的习惯。不要让「工作」这个词等同于别人告诉我们要做什么事情。如果我们有一天真的取得了杰出成就,那可能会始于我们自己发起的一个项目 —— 它可能包含在某个更大的项目中,但你会推动其中的一部分。
我们的项目应该是什么?任何令自己感到兴奋的且可以让自己踌躇满志的事。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对项目的品味会进化,兴奋程度和重要性会趋于正相关 —— 七岁时,用乐高搭建巨大的模型可能看起来令人兴奋且斗志满满;十四岁时,可能是自学微积分;二十一岁时,则可能是开始探索物理学中的未解问题 —— 但,无论是什么,它们始终是令人兴奋的。
伴随着兴奋的好奇心是杰出成就的引擎和舵,它不仅会驱动我们前进,如果我们能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它还会告诉我们要做什么。
我们对什么有着「过分的」好奇心,「过分」到其他大多数人会觉得无聊的程度?那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事。
一旦找到了「过分」感兴趣的事,下一步就是学习足够多的知识,让我们能够到达此领域的知识前沿。知识以分形的方式扩展,从远处看,它的边缘看起来很平滑,但一旦我们学习得足够多,接近其中的部分边缘,会发现它们充满了缺口。
下一步是注意到这些缺口。这需要一些技巧,因为我们的大脑想要忽略这些缺口,以便构建一个更简单的世界模型。许多伟大的发现来自于对大家都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提出问题。
很多的单口喜剧都是基于在日常生活中发现的不寻常现象。「你有没有注意到...?」新的想法来自于关于非琐碎事情的这类观察,这可能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人们对一个新想法的反应往往是笑:哈!
如果答案看起来很奇怪,那就更好了 —— 杰出成就往往带有奇特色彩 —— 从绘画到数学,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一点。试图制造这种奇特的行为是做作的,但如果它出现了,就接受它。
大胆地追求不合群的想法,即使其他人对它们不感兴趣 —— 事实上,尤其是他们不感兴趣的时候。如果我们对大家都忽视的某种可能性感到兴奋,并且有足够的专业知识来精确地说出他们都忽视了什么,那就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赌注。
「有足够的专业知识来精确地说出他们都忽视了什么」这个限定是关键。如果我们对大部分权威都不认可的事情感到兴奋,但不能给出比「他们不懂」更精确的解释,那么我们自己就开始向怪人那一端发展了。
四个步骤:
- 选择一个领域;
- 学习足够多的知识以到达领域前沿;
- 注意到领域缺口;
- 探索其中有前景的缺口。
—— 这就是几乎所有取得杰出成就的人都是如何做到的,从画家到物理学家。
第二步和第四步需要努力。我可能无法用语言证明一个人必须努力才能取得伟大成就,但实证证据就像死亡的证据一样确凿。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从事自己深感兴趣的事情 —— 兴趣会驱使我们比单纯的勤奋工作更加努力。
三个最强大的内在动机是好奇心、快乐和做出令人印象深 刻的事情的欲望,当它们会汇聚在一起时,会成为最强大的组合。
最大的奖励是发现一个新的分形芽。我们注意到了知识表面的一个裂缝,撬开它,里面有一个完整的世界。
我们多讨论一些关于弄清楚要做什么这个复杂的问题。其中,主要困难在于,除了做过的工作,我们无法知道大多数类型的工作是什么样的,这意味着前面所说的四个步骤是重叠的:我们可能需要花几年的时间做某件事,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它或者我们在这方面有多好;同时,我们没有在做大多数其他类型的工作,也就没有在学习。所以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会在不正确的时机且信息非常不完整的情况下做出选择。
找到一些事情来做并不仅仅是在当前版本和已知问题之间找到匹配的问题,我们往往必须要与问题共同发展,这就是为什么有时找出该做什么事会很困难。我们所能搜索的空间是巨大的,它是所有可能的工作类型(已知的和尚未发现的)和所有可能的未来版本的笛卡尔乘积。
雄心壮志的性质加剧了这个问题。雄心壮志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在对工作感兴趣之前就有的,另一种是在工作过程中生长出来的。取得伟大成就的大多数人的雄心都是混合的,但前者越少,就会越难决定要做什么。
大多数国家的教育系统都假装决定要做什么很容易,他们期望我们在知道某个领域真正是什么样子之前就做出决定。因此,沿着最佳轨迹来看,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往往会被系统视为异类。
如果这些系统至少承认这一点就好了 —— 系统不仅不能帮助我们弄清楚要做什么,而且还是在假设我们可以在十几岁的时候神奇地猜出来的基础上设计的。它们不会说,但在这里我要强调 :**当涉及到弄清楚要做什么时,我们只能靠自己。**有些人运气好,一下就猜对了,但其他人会发现自己在假设每个人都会在的轨道上歪斜着奔跑。
如果我们年轻并且有雄心但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知道自己不应该被动漂流,假设问题会自己解决,同时我们需要采取行动,但没有可以遵循的系统性程序。当我们阅读取得杰出成就的人的传记时,会发现运气的参与程度是那么高:他们通过偶然的会面,或者读到他们碰巧拿起的一本书,就发现了要做什么。所以我们需要让自己成为运气的显眼目标,做到这一点的方法是保持好奇 —— 尝试很多事,见很多人,读很多书,问很多问题。
好奇的人更有可能取得杰出成就有很多原因,但其中的一个微妙原因是,通过撒了一个宽广的网,他们更有可能在一开始就找到正确的事情来做。
当我们感到疑惑时,优先考虑有趣的事情。随着对它们了解得越多,我们对领域的认知就会发生变化,例如,数学家做的事情与我们在高中数学课上做的事情非常不同 —— 所以我们需要给不同类型的工作一个展示它们是什么样的机会 —— 但是,当我们对一个领域了解得越多,它应该变得越来越有趣,如果没有,那可能就不适合自己。
如果我们发现自己对其他人不感兴趣的事情感兴趣,不要担心,我们的兴趣越奇特,越好 —— 奇特的往往是强烈的,对工作有强烈的感受意味着我们会有超高的生产力。而且,如果我们在很少有人到达过的地方探索,那就更有可能找到新的东西。
当我们喜欢其他人感到乏味或恐惧的工作时,这是一个我们适合这份工作的标志。
但,领域不是人,我们完全不需要对它们保持忠诚。如果在做一件事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另一件更令人兴奋的事,不要害怕切换。
如果我们正在为人们做点东西,要确保它是人们真正想要的。做到这一点的最好方法是做自己想要的东西:写自己想读的故事,制作自己想使用的工具。由于我们的朋友可能有类似的兴趣,这也会为我们带来初始「观众」。
这也可以从令人兴奋的规则中得出的 —— 显然,最令人兴奋的故事就是我们自己想读的故事。我特别提到这个例子的原因是,有很多人在这方面做错了,他们不是制作他们想要的东西,而是试图制作一些想象中的、更成熟的观众想要的东西。一旦我们走上这条路,就迷失了。
如果我们感觉受众不如自己精明,我们可能会对他们居高临下,那么为他们制作出的东西可能也是糟糕的。如果我们抱着藐视一切的态度做产品,可以赚很多钱,但这不是通往杰出成就的路 —— 不过使用这种手段的人可能不会在意。
当我们试图弄清楚要做什么时,有很多力量会使我们误入歧途:矫饰、趋势、恐惧、金钱、政治、他人的愿望、狡猾的骗子。但如果我们坚持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就能抵御所有这些,如果我们感兴趣,就没有误入歧途。
追随自己的兴趣可能听起来像是一种相当被动的策略,但在实践中,它通常意味着要跨越各种障碍,我们通常需要冒着被拒绝和失败的风险,所以这确实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但是,我们虽然需要勇气,但通常不需要太多计划。大多数情况下,成就伟大事业的方式很简单:在令人兴奋的、能够激发我们雄心壮志的项目上努力工作,好的事情就会自然发生 —— 我们不需要制定一个计划然后 执行它,只需要维持某些不变量。
计划的问题在于,它只适用于可以提前描述的成就。我们可以决定赢得金牌或者变得富有,然后坚持追求这个目标,但不能以这种方式实现自然选择。
我认为,对于大多数想要取得伟大成就的人来说,正确的策略是不要计划太多。在每个阶段,做任何看起来最有趣并为未来提供最好选择的事,我称这种方法为「保持上风」—— 这似乎就是大多数伟大成就如何达成的。
即使我们找到了令人兴奋的工作,进行这项工作也并不总是简单的。有时候,一些新的想法会让我们早上从床上跳起来,直接开始工作,但也有很多时候,事情恰恰相反。
我们不能只是张开帆,让灵感把自己推向前方,会有逆风、潮汐和隐藏的暗礁。所以,工作就像航行一样,是有技巧的。
例如,我们虽然必须努力工作,但是也有可能工作过度,在这种状态下,我们会发现收益递减:疲劳会让我们变得愚蠢,最终甚至可能损害我们的健康。工作产生递减收益的点取决于工作的类型,一些最艰难的类型,我们可能一天只能做四五个小时。
理想情况下,这些工时应该是连续的。尽可能地,试着安排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有大块的时间来工作,如果知道可能会被打断,那就回避艰难的任务。
开始工作可能比继续工作更难,你经常需要欺骗自己,才能越过初始门槛。不要担心,这是工作的性质,不是你性格中的缺陷。工作需要一种「激活能量」,每天,以及每个项目都有,但因为它比继续前进所需的能量高,这个门槛可以被视作是假的,所以可以对自己适度撒个谎来越过它。
如果我们想取得伟大成就,对自己撒谎通常是错的,但有少数几个例 外。每当早上不愿意开始工作时,我经常欺骗自己说:「我只是看看自己到目前为止做了什么。」五分钟后,我发现了一些看起来错误或不完整的东西,就开始工作了。
类似的技巧适用于开始新的项目。在预估项目所需的工作量时,向自己撒谎是可以的,许多伟大事业都是从某人说「这有多难?」开始的。
这是年轻人有优势的例子之一 —— 他们更乐观 —— 尽管他们乐观的部分来源是无知,但在这种情况下,无知有时可以打败渊博。
尽管如此,我们要尽量完成已经开始的事情,即使它比预期的工作量要多很多。完成一件事不仅是整洁或自律的练习,在许多项目中,最佳成就点处于本应是最后阶段的地方。
另一个可以撒谎的点是在自己心中夸大我们正在做的事情的重要性。如果这有助于我们发现新的东西,那么它可能最终并不是一个谎言。
这个想法我从哈代的《一个数学家的辩白》中学到的,我推荐任何有抱负,要取得伟大成就的人去阅读读,无论是在什么领域。
由于「开始工作」的有两种定义 —— 每天和每个项目 —— 所以也有两种形式的拖延,以项目为单位的拖延远比以天为单位的拖延更危险 —— 我们把开始那个雄心勃勃的项目推迟了一年又一年,因为时间还不够 —— 当以年为单位计算时,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就像我们高估了我们在一天内可以做什么,低估了我们在几年内可以做什么,我们高估了拖延一天造成的损害,低估了拖延几年造成的损害。
项目的拖延之所以如此危险,其中一个原因是它通常会伪装 成「工作」。我们不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而是在其他事情上勤奋地工作。所以,项目的拖延不会像日期的拖延一样,触发拖延的警报 —— 我们太忙了,注意不到它。
**打败项目拖延的方法是偶尔停下来问自己:「我正在做我最想做的事吗?」**年轻的时候,如果答案有时是「不」,那是可以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我们通常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特别是在早期。有两个选择:做接近我们想做的工作并希望二者越来越接近,或者做完全不同的事情并在业余时间做自己的项目。两者都可行,但两者都有缺点:在第一种方法中,我们的工作默认被妥协了,在第二种我们必须努力找到时间去做。
**杰出的成就通常需要我们在一个问题上花费大多数人认为超出了合理范围的大量时间。**我们不能把这个时间看作是成本,否则它会显得太高,我们必须在工作过程中找到足够的吸引力。
有一些工作,我们可能必须在自己讨厌的事情上努力工作数年,才能接近喜欢的部分,但这不是杰出成就产生的方式,杰出的成就是通过持续关注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来实现的 —— 当我们停下来盘点时,会惊讶于自己已经走了多远。
我们往往会低估工作的累积效应。每天写一页字不算什么,但如果我们每天都这样做,一年就能写一本书 —— 这就是关键:一致性 —— 取得杰出成就的人并不是每天都做很多事情,他们只做一些事情,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如果我们做的工作有复合效应,那么我们就会收获指数增长,**大多数在做此类工作的人都是无意识的,但这值得我们停下来认真思考。例如,学习就是这种现象的一个例子:我们对某件事了解得越多,学习更多的事情就越容易。「观众」的增长也是如此:我们的粉丝越多,他们就会为我们带来更多的新粉丝。
指数增长的问题在于,曲线在开始时给人的感觉很平。但它不是,它仍然是一个美妙的指数曲线,只是我们无法直观地理解这一点,所以我们低估了指数增长的早期阶段。
一件可以指数增长的事可以变得非常有价值,值得我们付出特别的努力去启动。但由于我们在早期低估了指数增长,这也主要是无意识地完成的:人们在学习新事物的初始且无回报的阶段中坚持下去,因为他们从经验中知道学习新事物总是需要一个初始的推动力,或者他们一个一个地增加他们的「观众」,因为他们没有更好的事可做 —— 如果人们意识到他们可以投资于指数增长,会有更多的人去做。
工作不仅仅在我们努力时发生的。当我们散步、洗澡或躺在床上时,会进行一种无明确目标的思考,这种思考可能非常有力量。通过让思绪稍微漫游一下,我们经常能够解决那些无法通过正面攻击解决的问题。
然而,我们必须是在以正常的方式努力工作前提下,才能从这种现象中获益。我们不能只是四处游荡做白日梦。这种漫无目的的思考必须与有意识的工作交替进行,工作会引导我们思考问题。
如果我们的生活安排得当,它会自动提供「专注 - 放松」的周期。完美的设置是我们在这个循环中工作,并且拥有可以步行往返的办公室。
每个人都知道在工作时要避免分心,但在周期的另一半避免分心也很重要。每当我们的思绪发散时,它会漫游向我们那一刻最关心的事情上。所以,要避免让会将工作挤出首位的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我们会把这种宝贵的思考方式用在分心上(例外情况:不要回避爱情!)。
**有意识地培养对自己领域工作的品味。**除非我们知道什么是最好的,以及是什么使它成为最好的,否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这就是我们所应追求的,因为如果我们不努力成为最好的,我们甚至都做不好。这一观察已经被许多不同领域的人指出了,所以这可能值得我们思考一下为什么会这样:
- 可能是因为实现雄心壮志的途中有这样一种现象,几乎所有的错误都偏向一方 —— 几乎所有未击中目标的炮弹都是落得不够远;
- 可能是因为追求做到最好的雄心壮志与追求做好的抱负有着质的不同;
- 可能与「最好」不同,「好」只是一个过于模糊的标准。
—— 这三个可能都是真的。
也许有一些非常超凡的人,他们可以取得杰出成就,而不需要有意识地去尝试。如果我们想拓展这个规则以取得同样的成功,它会变成:除了做最好的,别尝试做其他任何事情。
幸运的是,这里也存在规模经济。虽然努力做到最好可能看起来会为我们增加很大的负担,但实际上我们经常会得到净收益。这是令人兴奋的,也是一种奇妙的解放,事情被简化了 —— 在某些方面,努力做到最好比仅仅努力做好更容易。
追求高目标的方法之一是试图创造一些人们在一百年后还会关心的东西。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观点比我们同时代的人更重要,而是因为一百年后仍然看起来不错的东西更有可能是真正好的东西。
**不要试图以一种独特的风格工作,只需要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们无法不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做事。
风格是在不刻意为之的情况下以独特的方式做事,刻意为之则是矫饰。
矫饰实际上是假装工作的人不是自己,我们采用了一个令人印象深刻但虚假的人格。虽然我们可能会为给他人留下深刻印象感到满足,但工作中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假人格。
在诸如表演之类的工作中,目标是展现一个假的人格,这就更复杂了。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有可能被矫饰影响 —— 也许在这样的领域中的规则应该是避免无意的矫饰。
年轻人最容易受到「成为他人」的诱惑,他们经常自认为是无名小卒。但永远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如果我们持续做足够有前景的项目,这个问题就会逐渐自我消解。如果成功地完成了一个伟大的项目,我们就不是无名小卒,而是完成它的人。所以,只要工作,我们的身份就会自己变好。
「避免矫饰」是个有用的规则,这需要长期坚持,但我们如何用积极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呢?我们如何说出要成为什么,而不是不要成为什么呢?最好的答案是真诚。如果我们是真诚的,那就不仅可以避免矫饰,还可以避免一整套类似的恶习。
真诚的核心是诚实。我们从小就被教导要诚实,作为一种无私的美德 —— 作为一种牺牲。但事实上,它是一种力量的来源,要看到新的想法,我们需要对真相异常敏锐。假设我们正在试图看到比其他人到目前为止看到的更多的真相,如果我们在智力上不诚实,又怎么能对真相有敏锐的眼光呢?
保持智力诚实(Intellectual Honesty)的一种方法是保持轻微的正压。愿意积极承认自己的错误 —— 一旦我们承认自己在某件事上犯了错误,就自由了 —— 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承担它。
如果我们有一个原则,如何判断它是否可以被视为是无可质疑 的?只有在它是无法证伪的情况下才是安全的。例如,每个人都应该在法律面前平等,这是安全的原则,因为一个带有「应该」的句子实际上并不是关于世界观的陈述,因此很难被证明是错误的。如果我们不需要掩盖任何事实以维护它,那就没有证据可以证伪我们的某个原则。
真诚的另一个更微妙的组成部分是不拘小节。「不拘小节」比它的语法层面所暗示的要重要得多,它不仅仅意味着少做某些事,还意味着关注重要的事情,而不是无关的事情。
拘泥于形式和矫饰的共同点是,你在做工作的同时,也试图以某种方式伪装。但任何投入到「表面功夫」中能量都会被从做重要的事情中分走。这就是为什么书呆子在做伟大的工作上有优势的一个原因:他们在表面功夫上花费的努力很小。事实上,这基本上就是书呆子的定义。
书呆子有一种天真的大胆,这正是你在做伟大的工作时所需要的。它不是学来的;它是从童年保留下来的,所以要保持它。成为那个把事情做出来的人,而不是坐在背后提供复杂的批评的人。「批评很容易」在最字面的意义上是真的,而取得伟大成就的路永远不容易。
可能有一些工作,悲观是一个优势,但如果我们想去的杰出成就,乐观是一个优势,即便这意味着我们有时会冒看起来像一个傻瓜的风险。旧传统指导我们做相反的事,《旧约圣经》说:最好保持安静,以免看起来像一个傻瓜 —— 但这是为了看起来聪明的建议,如果我们真的想发现新的东西,最好冒险告诉人们自己的想法。
有些人天生就是真诚的,有些人需要有意识的努力,任何一种真诚都足够。但我怀疑,**如果没有真诚,就不可能做出伟大的工作,而且即 使我们是真诚的,也很难做到。**我们没有足够的误差边际来容纳被影响、智力上的不诚实、拘泥于形式、流行或酷带来的现实扭曲。
矫饰比智力不诚实更容易治愈。矫饰往往是年轻人的缺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消失,而智力不诚实更像是一个性格上的缺点。
优秀的作品不仅与创作者保持一致,也与作品本身保持一致。通常而言,优秀的作品都是成体系的 —— 所以,如果我们在工作中面临抉择,问问自己哪个选择更有一致性。
我们可能不得不放弃一些事情并重新开始,我们不一定必须这样做,但我们必须愿意这样做,这可能需要一些努力。当我们需要重做一些事情时,对维持现状的倾向性和懒惰会联合起来让我们否认这个想法。为了克服这个问题,问问自己:如果我已经做了改变,我是否想要恢复现在的状态?
**要有放弃的信心与决心。**不要仅仅因为自己为其感到骄傲,或者花费了很多努力,就保留不合适的东西。
实际上,在某些类型的工作中,层层剥离并探究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的本质是好的。结果会更加直接明了,我们会更好地理解它,也将无法对自己撒谎,需要直面其中是否有真正重要的东西。
数学优雅(Mathematical Elegance)可能听起来像是一个纯粹的隐喻,来自艺术 —— 当我第一次听到用「优雅」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证明时,我就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倾向于它在概念上是先行的 —— 艺术优雅的主要成分是数学优雅 ——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超越数学的有用标准。
然而,**优雅是一个长期的投注。**费力的解决方案在短期内通常会有更高的声望,它们需要大量的努力,而且很难理解,这两点都会让人印象深刻,但也许是暂时的。
相反,完成一些最好的作品看起来好像只花费了相对较少的努力,因为它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存在了,它不需要被创造,只需要被看到。当我们很难说自己是在创造某物还是在发现它时,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迹象。
当我们正在做的工作可以被看作是创造或发现时,请偏向于发现。试着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管道,通过它,想法可以自然地形成。
(奇怪的是,选择要解决的问题这件事是一个例外。这通常被视为搜索,但在最好的情况下,它更像是创造一些东西,我们在探索过程中创造了某个领域。)
同样,如果我们试图构建一个强大的工具,那要让它尽可能地无限制。一个强大的工具会以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方式被使用 —— 这几乎可以算作强大工具的定义,所以要倾向于消除限制,即使你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
伟大的作品通常会像工具一样,其他人可以基于其再构建作品。所以,如果我们正在创造其他人可以使用的想法,或者揭示出其他人可以回答的问题,那么这是一个好的迹象 —— 最好的想法在许多不同的领域都有影响。如果我们以最通用的形式表达自己的想法,它们会比我们预期中的更真实。
当然,仅仅真实是不够的,伟大的想法必须是真实且新颖的。并且,即使我们已经学到足够的知识来到达知识的前沿,看到新的想法也需要一定的能力。
在英语中,我们给这种能力取了如原创性、创造性和想象力等名字。给它一个单独的名字似乎是合理的,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它似乎是一个单独的技能。我们可能在其他方面有很高的能力 —— 很高的「技术性能力」—— 但可能没有这么多看到新想法的能力。
我从未喜欢过「创新过程」这个词,它似乎有些误导性。原创不是一个过程,而是一种思维习惯。原创的思想家,无论他们关注的是什么,都会产生新的想法,就像角磨机抛出火花一样,没有人可以控制这种现象的发生。
如果一个人关注的事情是自己不太理解的事情,这些新的想法可能并不好。我认识的最具原创性的思考者之一在离婚后决定专注于约会,他对约会的了解不甚深入,大约与一般 15 岁的孩子一样,结果好得令人惊讶 —— 看到原创性与专业知识是分离的,它的本质就变得更加清晰。
我不知道原创性是否可以被培养出来,但肯定有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所拥有的。例如,当我们在工作时,更有可能产生原创想法。原创想法并不来自于刻意的尝试,而是来自于尝试构建或理解稍微困难的东西。
显然,我们不必在有想法的那一刻就投入这项工作,但我们需要工作。
讨论或写作我们感兴趣的事情是产生新想法的好途径。当我们试图把想法用词语表达出来时,缺失的想法会产生一种「吸引力」,把新想法从自己身上「吸引」出来。实际上,有一种思考只能通过写作来完成。
改变我们所处的环境可能有所帮助。如果我们到访一个新地方_(这里地方的定义是模糊的,不特指物理坐标)_,会发现自己在那里会产生新想法,旅行本身通常会使灵感涌现。但是,我们可能不必走得很远就能体会到这种妙处 —— 有时候,只需要去散步就足够了。
有些人说精神活性药物有类似的效果。我持怀疑态度,但也对它们的影响几乎一无所知。
了解不同的专业领域也会有所帮助。如果我们探索了许多不同的领域,会有更多新想法,这就像是给了角磨机更大的工作表面,另一 部分原因则是,类比是新想法的丰富的来源。
不过,**不要把注意力平均分配到许多领域上,**否则会分散得太薄。我们应该根据幂律分布的规则来分配它 —— 对少数几个主题「专业地好奇」,对更多的主题「随便地好奇」。
例如,我们可能会给第 n 个最重要的主题 (m-1)/m^n 的注意力,m > 1。当然,我们不能那么精确地分配自己的注意力,但这至少给出了一个合理分配的想法。
好奇心和原创性密切相关。表面上看,好奇心通过给原创性提供新事物来喂养它,但两者之间的关系比这更紧密 —— 好奇心本身就是一种原创性,它大致可以被视为问题的原创性,和答案的原创性一样。而且,既然在最理想的情况下,问题在答案中的权重很高,那么同样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好奇心就是创造力的一种。
拥有新想法是一种奇怪的游戏,因为通常它还包括看到那些就在我们眼前的东西。一旦我们看到一个新的想法,它往往显得很明显 —— 为什么之前没有人想到这个?
当一个想法看起来既新颖又显而易见时,它可能是个好主意。
看到显而易见的东西听起来很容易,然而,从经验上看,产生新想法是困难的,这个明显矛盾的源头是什么呢?那就是看到新的想法通常需要我们改变看世界的方式。我们通过模型看世界,这些模型既帮助着我们,也限制着我们,在修复有问题的世界模型的过程中,新的想法会变得显而易见,但注意到并修复一个有问题的模型是困难的,这就是新的想法既明显又难以发现的原因。在你做了一些困难的事情之后,它们就容易被看到。
发现有问题的世界模型的方法之一是比其他人更严谨。有问题的模型在与现 实发生冲突时会留下一些迹象,但大多数人不想看到这些迹象。保守的说法是,人们倾向于依赖于他们当前的模型,这就是他们的思维方式,所以他们倾向于忽略模型出现问题时留下的线索,无论这在反思中看起来多么明显。
要找到新的想法,我们必须抓住这些迹象,而不是避而不见。这就是爱因斯坦做的,他能看到麦克斯韦方程的伟大意义,不是因为他在寻找新的想法,而是因为他更严谨。
我们所要做的另一件事是愿意打破规则。虽然这听起来矛盾,但如果我们想修正自己的世界模型,那么成为一个习惯于打破规则的人会有所帮助。从旧模型的观点来看,这个模型通常至少会违反隐含的规则,包括我们自己最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很少有人了解打破规则所需的程度,因为新的想法在成功后看起来更保守。一旦我们使用了新的世界模型,它们会看起来完全合理,但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地心模型在天文学家中被普遍接受甚至都花了近一个世纪,在这期间,所有人都觉得它错的离谱。
实际上,如果我们思考一下会发现,一个好的新想法必须对大多数人来说看起来是坏的,否则就已经有人探索过了。所以**我们在寻找的是那些看起来疯狂,但是正确类别的疯狂想法。**我们如何识别他们呢?不能确定。通常看起来不好的想法就是不好的,但是,正确类别的疯狂想法往往是令人兴奋的,它们富有意蕴,而单纯的坏想法往往会让人感到沮丧。
有两种方式可以让我们自然而然地打破规则:享受打破规则本身,或干脆无视规则 —— 我将它们分别称为积极和被动独立思考。
积极独立思考的是那些叛逆的人。规则不仅无法阻止他们,打破规则还会给他们额外的能量